人类体味的性诱惑是否已成过去式?
by BBC 威廉·帕克( William Park )
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痴迷于香味。凡尔赛宫的每个房间都装饰着鲜花,家具和喷泉都喷上了香水,来宾甚至在进入宫殿前要先用香水涂涂身体。无论是因为路易十四的个人卫生没有达到我们今天期望的标准而需香水掩臭,或他只是喜欢闻香而已,总之路易十四知道气味非常重要。
身体发出的气味可以披露我们健康的一些细微秘密,比如是否有疾病(染上霍乱闻起来很甜,重症糖尿病则像烂苹果)。澳大利亚麦考瑞大学的嗅觉和气味心理学家穆罕默德·马哈茂德(Mehmet Mahmut)说,人的体味“还可以揭示我们的饮食信息。虽然有一些研究与之相矛盾,但我的团队发现,肉吃得越多,体味闻起来就越令人愉悦。”
男性觉得女性在月经周期的卵泡期(女性最易受孕的时期)体味比较令人愉悦、更能吸引异性,而在月经来潮期,女性发出的气味就最不讨人喜欢及最不吸引男性。有关此研究的论文作者认为,这种体味信息可能有助于我们远古的祖先挑选有利繁衍后代的最佳配偶。此外,男性的睾丸激素水平或许也会改善男性的体味。
虽然体味会因我们的饮食和健康状况发生变化,但体味的独特性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我们的基因。我们的体味足够独特,我们的嗅觉也足够准确,因此人们可以在一组陌生人的T恤中成功找出一对同卵双胞胎的汗湿T恤。双胞胎的体味嗅来非常相似,以至于在这个实验中有参与者甚至把同一个人的两件T恤误认为是一对双胞胎的T恤。
波兰弗罗茨瓦夫大学(University of Wroclaw)的心理学家、人类嗅觉专家阿格涅斯卡·索罗科夫斯卡(Agnieszka Sorokowska)说,“这很重要,因为这表明基因影响嗅觉。所以,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嗅闻别人的气味来检测他们的基因信息。”
我们选择的化妆品符合我们基因决定的气味偏好。索罗科夫斯卡和她的同事研究结果说明,可以通过一个人选择的香水来判断他的性格。这即是说,路易十四的客人抵达凡尔赛宫时,或许嗅闻空气就能对这位国王的情况略知一二。
所有这些信息都在我们的体味中,但这对我们有用吗?
在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给女性出示一些任意选择的男性T恤,要求她们根据气味愉悦程度对T恤做高低排序。结果排名的偏好顺序刚好与人体白细胞抗原(HLA)的差异模式相同。
白细胞抗原(HLA)是帮助我们的免疫系统识别哪些细胞属于我们自体,哪些是来自外界或异体(即潜在病原体)的一组蛋白。编码HLA的基因复合物被称为MHC,MHC也编码我们免疫反应中使用的其他一些蛋白质,这是科学家研究免疫系统能提供何种保护的便利捷径。
你的HLA图谱很可能和你遇到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过会与某些人、比如你的血缘近亲最相似。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最佳选择是与具有不同HLA图谱的人生育孩子。索罗科夫斯卡说,“如果你的伴侣在体味和免疫特性基因方面与你大不相同,那么你所生孩子将对病原体有更好的抵抗力。”
这些女性在实验中把HLA图谱与自己最不相似男性穿的T恤放在第一位,而最相似的放在最低位。看来女性能够识别出这些男性的HLA图谱,并会选择在免疫系统基因方面最适宜她们的男性。当然,她们只是潜意识选择,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索罗科夫斯卡说,因HLA不同而导致体味较悦人的具体机制还不清楚。“但据称,HLA会导致某些物质的产生,这些物质被我们皮肤上的细菌消化后,会产生某种气味。”
那么,人类是否应该利用隐藏在体味中的基因信息来选择配偶?看来并非如此。在一项对3700对已婚夫妇的研究中,人们最终找到一个与自己HLA图谱不同的伴侣的概率与碰巧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可能会偏爱某些气味,这可能有遗传原因,但我们在选择结婚对象时不会根据气味来作决定。
索罗科夫斯卡说,“即使HLA不影响人们对配偶的选择,但却会影响性生活的幸福感。”
马哈茂德在德国德累斯顿大学与罗娜·克罗伊(Ilona Croy)合作的一项研究中指出,患有先天性嗅觉缺失症(嗅觉丧失)的人与配偶的关系比较差。
HLA差异高的夫妇或伴侣(可能是出于偶然)性满意度和生育欲望也很高。
这种联系在女性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据与男性伴侣的HLA较接近的女性报告,她们对性生活的满意度较低,生养孩子的欲望也较低。不过当多种研究的证据纳入考量时,HLA的效果可能不是决定性的。
对演化生物学家来说,强调女性的选择是有道理的。自然界动物交配,一般是由雌性来选择雄性,因为抚养孩子母亲付出投入最多,若与基因较差的雄性交配损失会最大。因此雌性在选择交配对象时必须善于识别,所以会寻找雄性特质的线索。这就是为什么动物界雄性往往色彩鲜艳,会跳舞、唱歌或向求偶对象赠送自然界礼物,因为它们必须以此向雌性证明自己的基因很优秀。
体味偏好和基因之间的联系激发了T恤速配甚至“邮递气味”服务的流行。但是,支持我们基于气味做出良好约会决定的证据并不显明。我们可能会说我们更喜欢某样东西,但在实践中,我们似乎不会基于这种偏好做出选择。为什么呢?
原因之一可能是现实生活中的情况太过复杂,使得我们无法准确地利用气味信息。我们的其他感官会扭曲我们从嗅觉中获得的信息资料。如果只有体味一项,我们能准确判断一个人的神经质程度。索罗科夫斯卡说,但当把那人的照片和他的体味取样放在一起请人判别时,“他们会感到困惑”,变得不那么准确。她说,“我们不能仅从面部来评价神经质程度,”用体味来判断神经质程度较为准确,但依靠面部信息则较为容易,我们通常只做最容易的事情。
在另一项研究中,已婚女性带来她们丈夫的T恤,而单身女性带来一个仅只精神恋爱的朋友的T恤,在这些T恤中还混合着更多随机男性的T恤。
马哈茂德说,“有配偶的女性最后的选择是否就是其配偶的体味?不一定。没有压倒性的证据表明她们把配偶排在第一位。”在这项研究中,女性并没有选择体味感觉应该是最香的丈夫。
在马哈茂德的另一项研究中,对女性来说,陌生人的体味比已婚男人的体味浓烈。他推测,这可能是因为“有一些证据表明,睾酮水平高和更强的体味之间存在相关性。”我们知道,睾酮水平下降与男性年龄增长相关联,这可能是由于已婚男性多在40岁以上,其优先考虑的是养育孩子之类的事。有配偶的男性、尤其是有孩子的男性,睾丸激素水平会降低。
所以,我们知道自己的体味会释放出关于我们生殖质量的信息,并且知道我们可以嗅觉到,但我们并不会依据体味信息来选择配偶。难道我们不应该那样做吗?
索罗科夫斯卡说,“如果你念兹在兹的只是寻找一个基因优良的配偶,也许你会注意体味。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大多数人都不这么做。”
马哈茂德也赞同这个看法。他说,“人体气味的用处已经式微。人类伪装自己的体味已有数千上万年历史。”
请访问BBC Future 阅读英文原文。